散盡來，我實在是睜不開眼，打發了小尼在尼姑廟前掛起了今天不打更的招牌，一切安排好了，一個轉頭就又呼呼大睡起來。

我記得我安排這一切時，心知是違背了尼姑廟的風俗，拖拉個鞋子披了件羅衣，看著小尼羞紅的兩腮，我甚是慚愧的罵了自己一陣，千萬別因為我誤導了小尼，小尼眼飄飄的向屋裏望去，這般赤裸裸的窺視我的男人，我發飆了，心底的那點慚愧不見了，氣急的關上門，把那飄飄的眼神，打回眼眶裏。

雲塵笑嘻嘻的看著我，眼睛裏如陽光般讓我無處可逃，我心知不能在來昨晚偉大的跌下床慢動作，打著哈欠，眼睛咪咪緊了，摸到床前，用被子遮住頭，被著雲塵縮著身子，作睡覺狀。

雲塵哈哈大笑，起身出門，我蒙蒙隆隆大睡，忘記了自己剛才羞澀的狀態。這種能遮住雲塵清亮眼神的方法在我後來甚是得意了一陣。

黃昏後，我實在不能再賴在床頭了，因為從被逢裏透過窗看著一個個滿臉皺紋的雞婆們齊整整的站在門外求見她們的主持，我額頭一陣冷汗。

其實我中午醒來時就聽到外面一群雞婆們在窗下聽墻角的輕語輕笑，我心裏一陣惡心。雲塵早晨出門時，我記得他是念了個隱身訣從大門上光明正大的走出去，雞婆們凡胎肉體修行不夠，自然是看不到雲塵，以至於她們在小尼的倡導下，一致認為她們的主持尼姑和一個陌生的男子依然在屋中

我實在是躲不過去，心知這一刀早晚也要挨上，提前出去威風的找個理由打發她們離去，總比一直躲在屋中供她們展開騰雲駕霧的想象力好的極多。

門吱呀就開了，我奇怪著，雞婆們沒有沖進我屋裏將我圍在一起，八卦到我暈頭轉向。本來我是做好了這般自虐的打算，誰知一天不見的罪魁禍首一回來，搶了我的風光，擋去我一展威風的大好時機。

我腦筋一轉，俏皮的看著他，大叫道：“夫君，你把尼姑廟裏的眾位姐姐怎麽了。這麽多的如花似玉的姐姐們定在院中。”

雲塵好笑看著我，大叫道：“落兒，這般善解人意，怎麽都不肯花在自己夫君身上。”雲塵側過我，用眼睛一瞥外面。我順著門邊與雲塵衣逢處的狹小夾縫向外面探去，抿嘴笑道：“傅君好手段！”

老一點的尼姑們，雲塵捏了一個口訣，把她們卷成一團肉泥，滾進了自己的房間，小一點的，雲塵也算有點憐香惜玉，送算沒有辜負她們如花美貌，刮了一陣風，推進了不遠處的房間。啪的一聲關住了門。

我啪的一聲點下頭，應和著這段美妙的聲音，崇拜著看著自己的夫君這般氣魄。落兒自認為心狠手辣，但不曾這般辣手摧花。雲塵膽量，著實讓我佩服了一把。

☆、歡喜未至（10）

次日清早，雲塵沒有出門，尼姑廟依然在停業之中，我奇怪的看著雲塵一臉沈默的坐在軟榻旁，前幾日如影不散的恐懼又襲擊上了心頭，臉色發白，神情呆滯。

我轉身走向雲塵，擡起他的腦袋，盯著他的雙眸，他眼中波瀾壯闊，最後畫作一滴清水，白白凈凈的，不摻半絲雜質。

我找不到想要的答案，心裏甚是著急，我挨著雲塵蹲下身子，擡起眼眸，仰頭看著他，輕輕問道：“雲塵，為什麽我會升起一股恐懼感，雲塵，我們雖未有夫妻之名，卻已坐實了夫妻之禮。雲塵，還有什麽你不能對我道來？”

雲塵沈默半晌，眼睛明滅了幾次，在我以為他就要告訴我答案時，他仰起頭眼睛合起，再睜開眼時，又恢覆了白白凈凈的神色。他強笑道：“落兒，多想了，雲塵從來都只當你是我的妻，也沒打算瞞著你什麽，只是這件事，關系到落兒的外婆，落兒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聽雲塵這麽一說，倒忘記了他說這番話時，字裏行間裏含了一絲悲哀，我自覺地當這句話是一句好話，大喜道：“雲塵，你見到我的外婆了嗎，她都離開了落兒三年了，三年裏一點消息都不曾給落兒留下，雲塵，你是在哪遇見我的外婆的。”

雲塵看著我，默了半晌，眼睛看著我，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在我耳朵聽不到的地方嘀咕道：“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我一直想著什麽時候可以將雲塵介紹給外婆認識，外婆是落兒這輩子最近的親人，落兒不知道自己娘親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心想著，我和雲塵的喜事能早一點讓外婆知道，也好名正言順的嫁給雲塵，我想落兒也不是保守之人，只是不事先通知外婆一聲，於情於理都是不該的。

只是後來我忘了告訴雲塵，即使外婆不滿意雲塵，落兒也是這輩子都跟定雲塵了，雲塵不知我這點想法，看著後面的發展，幸虧我們的心思相同，誤會倒是少了很多。

雲塵拉著我走出臥室，來到轉經筒處，笑著對我說：“落兒，你平時都是給別人算上一褂，今個也給自己算上一算，看看落兒和雲塵的命運是如何結果？”

我擡眸看著雲塵，只覺得他今天怪怪的，又不願扯黃了他的好興致，抿嘴笑道：“雲塵，就是仙根，仙體，居然也信起了這些。”

雲塵眼睛看定我的眸子，認真的對我道：“其實，越是神仙，越是給自己算不準的。雲塵雖然是神仙，也是無能為力。”

我只覺的雲塵是話裏有話，一時也想不明白，幹脆棄了這個話題，笑道：“好，落兒就來算上一算，我敢保證，落兒和雲塵是不離不棄，天造地設的姻緣。”

雲塵沒接我的話，只是嘴邊噙著的若有若無的苦澀，變成了一抹強笑道：“落兒，此話雲塵記住了。落兒也不要忘記。”

☆、寒攬眉目(1)

我自然把這句話當作雲塵讓我保證的誓言，我想安全感是一個女子的專利，在某些時候也是一個男子的專利。我搖晃著轉經筒，一簽滑下，待看定了上面的字，我興奮的捧到雲塵手中，大笑道：“雲塵，你看，落兒說的沒有錯，上天也是祝福我們的！”

我大聲讀道：“無稽崖下，敲定前世今生。”雲塵眸子裏變了幾變，看著我，嘴邊掛起一絲微笑，可終究是沒有到達眼底，他拉住我的手：“落兒，我們會天長地久的。”我覺得雲塵今天怪怪的，可總是品不出多餘的味道。這句話與其是在跟我保證，不如是在跟他自己較勁。

我放下轉經筒，笑問雲塵：“這個轉經筒裏的簽我多次不動了，平時也是常模的，怎麽不記得有這麽一個蔔褂。”雲塵拉著我的手，笑道：“落兒或許忘了，落兒不餓嗎，我們去用飯食”

我呆了一呆，把大腦掏空了，仍然沒印象摸過這麽一褂，我想我雖然是自誇自己法力無邊，也不過是個半個吊子，仙力不靈時，也是靠著這些竹簽糊弄人。以至於從先我也下過功夫細細背過的，將每個蔔褂不說熟背，也是記得八九分。單單怎麽會對這一簽沒有印象。

雲塵聰慧過頂，似乎已經摸透了我心中的九曲幾個彎，他一邊含笑道：“落兒，不記得也是正常，這一年，你常常與我膩歪在一起，大多心思都放在我心上了，要是真的對每個簽都這麽熟悉，雲塵倒是要傷心了。”一邊，雲塵腳步不停，拽著我走出大殿。

我心想雲塵說的也是事實，在我認定了要做雲塵的娘子後，真的對外界的心思少之又少。我笑著回道：“雲塵說的極是，落兒都被塵塵吃定了。”

雲塵起先一楞，嘴唇張了幾張，最後憋出一句話來：“落兒，當真我是越來越舍不得了。”我轉頭嬉笑道：“舍不得就找個皮帶將我鎖住吧，以後雲塵去哪裏，落兒就去哪裏。”雲塵停住腳步，看著我半抿了嘴唇，眸子閃了幾閃，笑問：“落兒真的願意？”

我甜美一笑：“有什麽不願意？雲塵和落兒要死死纏在一起。”這會兒雲塵沒有回覆我什麽，只是囑托我大家都在等著吃飯呢，告訴我說瑤兒和雪衣都來了，大家聚一聚，也是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我不知雲塵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嘴裏不說，心裏卻越發著急，嘴邊勉強掛起一絲笑意，將雲塵故意扯走的話題又饒了回來“雪衣瑤兒也是好久未見，也不急於這麽一時。”我心知轉經筒有什麽玄機，想回去看看，卻被雲塵拉住，將我抱起，溫柔的對我說：“剛才不是還要與我死死纏在一起嗎，怎麽一會兒就變心了，都說女子心海底針。”

我急忙打住雲塵，摟住他的脖子，笑道：“雪衣瑤兒等急了，我們還是趕快走吧，順便也讓他們羨慕死我們，看看我們是如何死死纏在一起的。”

☆、寒攬眉目（2）

果不然瑤兒已經在飯桌前等得不耐煩了，她一雙爪子在雪衣盯不住的角落裏，就要下手，我心知尼姑廟裏的小尼對他們都已經熟悉了，他們常來也沒有什麽好奇了，至此每次我們用飯時，小尼們大多也會各自忙各自的，全沒有了第一次見面的好奇。我想瑤兒實在可惡，到了我的地盤上還要搶我的雞腿，我大叫道：“瑤兒，那個雞腿是我的！”

瑤兒被我嗷嗷一叫，手一哆嗦，肥美美的雞腿就掉到了地上，我心疼的怒看著瑤兒，又一陣嗷嗷亂叫響徹尼姑廟上空：“瑤兒，滾回你家，每次來，就知道給我敗壞糧食。”

瑤兒堆起委屈的表情，可憐的看向我，嘴唇一裂，大聲抱怨道：“落兒姐，誰叫你這麽大的嗓門，雲塵哥也管管你家落兒，這哪像有夫之婦，一點涵養都沒有。”

我心知瑤兒是這陣少被我訓斥，膽子又乍起來了，看著她那種裝可憐嘴裏卻不饒人的得瑟樣，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跳出雲塵的懷抱，快跑兩步，拍掉瑤兒摸向另一個雞腿的黑爪子，一手搶過盤子，抱在自己懷裏，又跌跌的跑向雲塵跟前，一伸手塞到雲塵懷中，看著瑤兒，氣憤的撕掉一根雞腿，填入口中，大笑道：“真好吃，饞死你！”一邊不忘伸出舌頭舔一下嘴邊，故意發出嘖嘖的美味聲。

瑤兒第一次看到我這麽潑辣的行為，甚是不滿的嘟囔道：“不就是一根雞腿嗎，你看你小氣的，真不知雲塵哥是怎麽餵養你的，我實在可以想到這一年來你過的是怎麽個饑腸轆轆。”

我知道自己是小人得志，占了便宜，不理會瑤兒酸酸的口氣，仍然大口大口的撕裂著雞腿填進胃裏，笑道：“美食入了我肚子，某些人是吃不著葡萄硬說葡萄酸，我理解理解。”

我想我損人的本領也是一絕，本來這些芝麻爛事歐味是不願與人計較的，尤其是這樣沒有品位的鬥嘴之時，更是不會參與，但是我發現，有雲塵相陪的日子，自己倒更加樂意拿這些無聊的事情找找樂子，我想雲塵給我的影響是全面的，我依靠了這個男人，以至於在身心上也輕松愜意起來。我知道一切事情，不管我如何鬧，雲塵都會為我處理。

雲塵眸子裏含著笑意，等我將最後一個雞腿解決了之後，他盤子伸手攔住我道：“好了，落兒，雪衣和瑤兒好不容易來一次，過來，來，我們好好聚聚！”

我心思雲塵說的極是，我不能和瑤兒這個沒腦筋的人慪氣，否則我也會成為沒腦筋的笨蛋，我看著雪衣坐在桌前，一邊拿著茶水輕啜兩下，一邊眼中溢出笑意看著我們鬧騰，不好意思道：“讓大哥看笑話了。”

雪衣放下茶水，笑著道：“瑤兒生來淘氣，和落兒倒是極為般配。”聽著雪衣一說，我羞澀之餘，不滿道：“一群腹黑的家夥！還是我的塵塵好！”這句話我是對著雲塵說的，不等於雪衣聽不清，雪衣是練武之人，耳朵靈著很，他只是微微一笑，沒有了下文，雲塵卻是很高興，在桌子底下緊緊握住屋了我的手。

☆、寒攬眉目（3）

我叫雪衣大哥，也是有緣由的，畢竟有段時間我曾死皮爛臉的纏著雪衣，雖然時間不是很長，在我美夢還沒有做成之前，雲塵就闖進了我的生命裏，我直到今天也是認為雲塵出現的極是時候，也因為我對雪衣的感情當年只處於救命恩人之列，自然的，我就跳過了這段尷尬，隨著瑤兒稱雪衣大哥，不過個輩分亂了，雪衣既然笑著答應了，我也自然不去管那麽多凡塵禮節。

我笑著道：“大哥近來要出遠門嗎？”我看到雪衣身上背著一個包袱，瑤兒的肩上也是一把短劍，我甚為納悶，前段時間時，雲塵告訴我，雪衣和瑤兒去了一趟外地，聽說是家裏為雪衣介紹了一門親事，新娘子是外地人，需要雪衣親自上門提親，我心思著，雪衣也是老大不小，是該說門親事的時候了，又因為我這一層關系，早早安排了婚事，也可解去我心裏的慚愧之心，我倒好一杯茶，捧給大哥，笑道：“小妹前幾日時一直在忙，忘了恭喜大哥，今日，小妹就飲茶帶酒，祝大哥和沒見面的未來嫂嫂百年好合。”

雪衣接過我的熱茶，眼睛飄過一絲猶豫，眼睛掃過雲塵，再三掂量下，終是喝下茶水，我甚是奇怪，一時轉頭不急，沒有及時鎖住雲塵眼中一絲堅決。我心裏難免起了困惑，又是一杯茶遞給雪衣，準備接著上面的話題問出個究竟，茶水未接近雪衣，雲塵半路攔下我的手腕，笑道：“落兒見了大哥，這般熱情，都讓夫君吃醋了，雲塵也是一早沒有喝水呢！”

雲塵搶過茶杯，一仰頭喝盡，嘴裏念叨著：“落兒，不再給我倒一杯嗎，夫君口渴。”我笑著看著雪衣，一咧嘴表示無奈，順手將茶壺扔到雲塵跟前：“有手有腳的，自己倒。我只招呼大哥。”

雲塵這次沒有說什麽，一個人自顧自的倒著茶水，桌子上氣氛著實有些憋悶，雪衣也不說話，低頭玩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我三番兩次的搜腸刮肚，也沒有找出合適的詞打破這場沈默，一個是我的初戀情人，一個是未來夫君，我想我該說什麽，說誰誰誰喜歡誰？誰誰誰又拋棄了誰，顯然都不好，女子喜歡八卦，不等於男子也願意與女子一起八卦，尤其是兩個男人同時爭一個女人的時候，我不是給自己找抽是什麽。

我心知大哥雖然接受了家裏的親事，可是我終究是沒有見過未來嫂嫂，就是連基本的家事背景，人品相貌一無所知，我憑記憶力可以想到，瑤兒當初見到我時，只喊我是神仙姐姐，如果來嫂嫂也是面若芙蓉，璀璨瑩人，瑤兒不會一直沈默。我盲目的推測到大哥可能也是個重相貌之人，委實是俗人一個，難免心中生出一絲不滿。甚是對未來嫂嫂送去同情眼淚。

我腳下加力，踢向瑤兒，嘴裏笑道：“瑤兒不為我講些未來嫂嫂事情嗎，難道是沒我美，瑤兒不喜歡了？”瑤兒一楞，看了我一眼，又掃視了一下雲塵，我也瞧去雲塵，雲塵誰也沒看，低頭喝茶，眼中沒有一絲波瀾，我私心什麽事業沒有，自我安慰：“也許這只是巧合。”

☆、寒攬眉目（4）

半晌雲塵擡頭，拿起碗筷，我心想他喝了那麽多的茶，倒要看看他如何吃得下飯，我不停的向他碗裏夾菜，一邊催促道：“都吃了，看在自家娘子辛苦粉上，別浪費。”雲塵停箸，咽下最後一半的菜，笑著問我：“我怎麽不記得你會燒飯？落兒何時學的廚藝，露兩手，也讓夫君見識見識。”瑤兒一時也跟著興奮起來：“姐姐會做飯了，大哥，我們，我們。”

雪衣眼眸一寒，瑤兒一半的話戛然而止，這句“我們”弄得我糊裏糊塗，不就是不會做個飯嗎，值得他們這般一個個板著各異臉色看我笑話嗎？我拍向雪衣，大手狠狠的在他肩膀處一甩：“雪衣，今後落兒一定會下廚，學一手好菜，讓你嘗嘗什麽是美味佳肴！”

雲塵擡手執筷的手一抖，夾住的一根青絲黃瓜掉在桌子上，我奇怪的看著雲塵，他平時極是將利益，性子也是穩當，怎麽就聽了我這句話，出現這麽大的反應，我一時轉不過彎來，又走到雲塵跟前，拍著他的肩膀說：“塵塵吃醋了！”我看到雲塵眉角一皺，我手上不停，捧著茶杯來回翻轉，眼睛撒麽著瑤兒，平時她都是開心果，這種場合正是發揮

“你來了，來，你看這株植物可好看？”他笑著對我說話，我開始時，吃驚的聽到他的聲音，後來，我索性的從窗口跳進來，大笑道：“碧落既然來了，就不會藏著掖著，這是什麽植物，我怎麽沒有見過！”顛鸞倒鳳。我輕聲笑語，雙眸溢出笑意，看著他的眼睛，笑意掛彎嘴角。他眼神越加暗淡，我笑的越加燦爛。可是我沒有告訴他的是，我的心在痛疼，我的心在痛疼，我真的是無藥可治了，如果可以，我想離開他，不想他再為我傷心痛苦，可是我畢竟是個自私的女人。

我擡起手抹向他的眉間，撫平了他的蹙眉，我看著他定定的看著我，心裏一陣心跳。我不說話，低頭看著那株植物，我怎麽會不認識，那就是碧落花，那朵長在瑤池旁，開在瑤池旁的碧落呀。突然，我的胸口大痛，一股怪異的感覺啃食著我的心口，讓我再也擡不起撫他眉間的玉手。

我看到他眼中升起一股邪氣的光芒，我害怕的穩定心神，仍然抑制不住一波波的痛苦。他故意的拉著我走出庭院，笑著對我說：“你看這星空多美。”

我緊咬嘴唇，眼睛發紅，氣憤的賭氣說：“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一些平常的星星！”我甩掉他的雙手，轉身離開這裏，他伸手猶豫的拉住我，邪氣大增，劃破他的眼眶，爬滿他的臉面，他笑的更加燦爛：“姑娘，這麽晚了，還來雲塵住處，是不是有意以身相許！”

“要是姑娘願意，雲塵今晚就可和姑娘拜堂成親，你看這裏屋裏幹凈，床被整齊，如果姑娘覺得倉猝，我們明天也可！”

他一句話出口，一股巨大的痛疼襲擊我的全身，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倒退後步，我覺得我不認識他了，他像一個魔鬼般要把我吞噬，我轉身要跑，忘記了自己還有無邊的法力。我想我是徹底的傻了，一見到他，就傻了，也許我們真是孽緣。卻忘記了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我認識他才剛剛幾日。我大叫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我大叫道：“雲塵，你要逼我到何種境地？”

他奇怪的大笑道：“姑娘，你是否弄錯了，第一次開口說你認識我，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嗎。第二次見面，一身脂粉味，痛苦的蹲在街道旁，無聲哭泣，以後無數的夜晚，你夜夜來到雲塵的屋中，姑娘，到是雲塵想問你，你意欲何為？”

我驚恐的睜大眼睛，不相信的看著他一舉一動，幾日來，他冷漠孤獨，守著一壺美酒自己療傷，如今，他卻變了一個人，咄咄逼人，讓我喘不過來起來。雲塵，哪個才是真正的你，認一個多面的雲塵，一個寂寥的雲塵，唯獨沒有一個氣勢逼人的雲塵，雲塵，你怎麽了。我輕聲嘆息道：“你想怎麽樣？”

我高傲的直起身來，大聲叫道：“你想對我怎麽樣，本姑娘一沒有錢，兒沒有才，你要是留戀我這臭皮囊，就當我錯看了你這個人！”

我笑的燦爛，我一步步走進他，大叫道：“雲塵，你承認吧，你俊美偉岸，也不過是一副空皮囊，一身的萎靡奢華，你看上我了，是不是，你喜歡上了我了，是不是，你不可自制的會想起我，是不是？”

☆、寒攬眉目（5）

媒婆小心賠笑的跑到新郎官面前，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我學著小瑤姿勢靠在墻邊，環手抱住胳膊，用肩膀頂了小瑤肩頭：“你說，會是什麽事，新郎官變臉比變天都快！”

小瑤斜靠向我，眼中不屑道：“姐姐還奢望一雙人嗎，青梅竹馬都被棄在街旁！”我氣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別人不幸福，怎麽姐姐不能得到幸福，何況，這位公子和轎子裏的小姐感情之好，你我都清楚，我想一定是出了什麽誤會。”

小瑤擡頭看著我：“姐姐，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場熱鬧，我們上去湊湊！”我聽到，嗔向小瑤：“好奇心害死人，恩？莫非瑤兒看上那位公子了？”小瑤道：“姐姐，竟戳向我的痛處，我不是看上那位公子，是有心拆散他們姻緣！”

我因想起瑤兒是喜歡雪衣的，問道：“莫非瑤兒還是放不下雪衣？大哥畢竟。”瑤兒推我肩處，笑道：“有什麽放不下，姐姐過濾了！”瑤兒側身跑過我身前，跑出七八步，立住身腳，轉身對我笑道：“姐姐，還是多操下自己的事！”

我抿嘴一笑，沒有回話，緊跟著小瑤，兩步插入人群。遠處，喧鬧聲變大，新郎官立眉斥道：“轎子是從哪擡來的！”媒婆堆笑上前道：“新郎官消消火氣，天氣這麽熱，眼看看熱鬧的人越越聚越多，是否先回府？”

新郎官嘴唇緊抿，身邊的小廝，插話說道：“公子我們是否先回府？”我不解發生什麽事，又聽見轎子裏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心裏一片賭氣，看樣子新郎官是不肯罷休，眼看新郎官側身下馬，一手推開媒婆，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在花轎前站定，我眼睛瞧著這一切，心裏替那女子捏了一把汗，我拍向小瑤：“瑤兒，這事可否管管！”

瑤兒拉著我往人群外鉆，大氣道：“姐姐，我知道你是菩薩心腸，也要分個時候，自己都是要當新娘子的人，還是不惹此事的好！”我抽出手，回身看向新郎官粗魯的扯下軟布轎簾，急忙轉身，分開人群，大喝道：“住手，他是你的娘子，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待她！”

新郎官一楞，接著臉上鐵青一片，身邊的小廝插話道：“你個黃毛丫頭，你懂什麽，這不是公子要娶得的女子！我們被騙了！”新郎官怒道：“住嘴！”

我回身尋向媒婆，媒婆雙手插入袖口，低頭不語，又看向軟嬌裏新娘子比剛才哭聲更大，心裏明白的幾分，窘迫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小廝道：“有半點虛假，天打雷劈！”

我擡頭靜看了新郎官一會兒，見他點頭，伸手扯下轎中紅蓋頭，一陣抽氣。女子跪爬到新郎官腳下，大泣道：“家父是不同意的，都怪我非得要嫁給你，如今堂姐不在了，你我也算一起長大，就算完成堂姐遺願？我想堂姐地下有知，也是希望看到的！”

新郎官後退數步，身子站立不穩，緊緊靠在馬背上，眼神渙散：“不，不可能，我是應該早想到了，要是早一年與她成親，她也不用勞累成疾！”女子向前緊抓住馬韁繩：“你要去哪裏？我都會跟定你！”

新郎官搶過韁繩，甩身上馬，推開女子，揚馬奔向城外。女子大喊：“堂姐葬在西郊！你一定要回來”

女子走到我身前，微微拜下，細細說道：“多謝小姐！”我直直的看著她，良久，反應過來，笑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麽？”她擡眼看我片刻，輕聲道：“這個紅蓋頭留給小姐，小姐別看它水一色半舊錦繡。也是一絲一線付出了心血。”說著，女子轉身離去，恰是與男子相反的方向。

人群漸漸散去，我站在街道旁，只感到涼風陣陣吹來，涼徹心扉。小瑤站在我身側，低頭小聲嘀咕道：“姐姐怎麽是這個結果，那位小姐聽說是一十六歲，卻這麽早的死去！”

我沒有說話，眼睛望向天空，站在黃昏裏，影子拉向遠方，身影孤單，落寞。恰如那位女子遠去殘影。

☆、寒攬眉目（6）

我敲下門，叫道：“雪衣，你快出來！”這是我第一次來雪府，對於府上的巍峨氣派，著實吃了一驚，最近雪衣常穿一身白衣，不染風塵，我常常有一種錯覺，總覺得她應該是居住在林泉野壑，撫琴弄笛。

我笑道：“大哥娶了嫂子，小妹就不好叨擾了，趁著大哥一人，特來看看！”雪衣站在門邊，看了我半晌，沒有說話，身邊的氣氛有些尷尬，我笑道：“雪衣為什麽這個眼神看著我？弄得我好像那句話說錯了！”雪衣擡腳步入室內，看著我立身門外，笑道：“剛才倒要闖進來，現在到生疏了！”他說這話時，眼睛緊緊鎖住我的雙眼，我自知眼睛不是很大，連忙低了頭，換了話題：“大哥莫非就是在屋中忙些書畫！”

我步入室內，本想抽出雪衣的畫冊看看，緊是眼睛飄過展開在書案上的幾張，朦朧月光，山高水闊，大都是寒夜景色，覺得淒涼，不看也罷，遂又轉了話題：“大哥，這是你尋的幾本書，雲塵不知在哪裏找到的，我順道就帶了來。”

我又打量了室內的裝飾，笑道：“新娘子不知要多幸福呢，屋子裏珠光寶氣，大哥甚是費了一陣功夫！”我細細打量，最後視線落在雪衣身上，笑道：“嫂子該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了！”

雪衣拿起茶盞，沒有要喝的意思，挑挑眉看向我：“恩？”

我繼續笑道：“大哥一向外表冷默，心中卻古道熱情。”我拿起一旁的茶壺，為大哥斟滿茶水，接著道：“大哥我先走了，不叨擾大哥。”我看到雪衣總是心不在焉，我說過的話，他大都應付幾句，出門碰見瑤兒，想打聲招呼，這就回無稽崖下。

瑤兒拉住我笑道：“姐姐，幹嘛急著走，大哥不是要帶你去書房嗎？”我納悶道：“雪衣可能是近日準備婚禮累著了，我出來時，他已經睡在書案上了，我替他蓋了件衣服，等他醒來，你說，我有有事先走了。”

小瑤也是一臉疑惑，說道：“姐姐，你等著。我去看看。”我無聊，趁著小路，在雪衣院中溜達，心想，瑤兒一向喜歡雪衣，這件事她能這麽痛快放下，我應該替瑤兒高興，卻不知怎麽著，本該平靜的心總是跳的突突的，我拐個角落，沿著西角落，在雪府後門溜達，看見半掩的房門，我輕輕拾上臺階，奇怪著為什麽沒有人，就聽屋中隱隱約約傳來說話聲，從窗口看去，身影俊俏，聲線低沈，一頭青絲高挽白玉冠上，從身後看去，想是外貌極好的。

一絲亂想，那男子已經轉入籠簾處，隔著紗帳，背景模糊不清。我跳起腳，手攀向窗沿，跳著腳仰頭看去。突然一雙手拍向我的肩膀，我急急趴下窗沿，蹲下身去。

“姐姐這是幹什麽來？”小瑤兒嘲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下意識的將頭低的更深，聽著身後沒有的聲音，我立即起身，再看向窗裏，尋找剛剛男子的身影，眼前只有飄動的紗簾，我仗著膽大，推開門扉，四下尋找，紗簾裏是簡單的家具物什，更可氣的是，一間臥室，一扇窗戶，一扇大門，我直覺自己是眼花了。

一頭霧水，我回身尋找瑤兒，想證明這一切是真的。“姐姐，你去了哪裏？讓我好找！”我看見瑤兒從雪衣屋中走出，鼻尖額頭已起了一層水珠，瑤兒怒嗔我：“不是讓姐姐等等我嗎，害的我稟告大哥，出門尋你！”

我伸手將瑤兒拉至一旁，笑道“瑤兒，你剛才沒去過西角落！”我伸手指了指雪衣房一側的拐彎處。“姐姐，發什麽呆，那不過是一件普通的屋子。平時只是下人住處，姐姐去那裏做什麽！”

我摸摸鼻尖，笑呵呵道：“沒有，沒什麽，我只是剛剛看見一只貓跑向那裏了！好了，那我走了！”瑤兒不再勸我留下，我自知無趣，匆匆離身。

☆、寒攬眉目（7）

三日後，我一身嫁衣靜等在無稽崖下小竹屋中，等著雲塵到來，我身穿鴛鴦撚金紅紗衣，外罩百鳥穿花比肩褂，美冠群芳，我驚訝竹屋外的幾株野花，一早綻開花蕊，還有水池邊的荷花，也次第展顏。

小瑤趴在床頭，一雙水彎彎的眼睛，盯著我，她雙手合成花瓣狀，拖住下巴，半擡起上身，嘴角處笑意露出：“姐姐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子！”我被瑤兒看得不好意思，一手拿起桌臺上的胭脂，在兩腮處厚厚的打了一層，掩飾一層緋紅。

瑤兒帶來兩個丫鬟，為我梳妝打扮，嗔向我：“小姐，胭脂不能那樣用！”瑤兒推了我一把，氣惱道：“你還真不知道好了，簡直成了紅屁股，難看死了！”我不理會她，拿起一旁的紅蓋頭，蓋住腦袋，使勁吹了兩下沒吹動，笑道：“這個一遮，誰看的見，要是雲塵也是淺薄之人，是個只關註臭皮囊的男子，落兒不嫁也罷！”

瑤兒從床頭跳下，一手撤去我的紅蓋頭，一手拿起一旁的水帕，擦去我兩腮處的胭脂，側身為我細細上妝，我眼之所及，看向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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